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穿梭50
 
“2007”
公園裡一個小孩唸著這個數字。
看著手上的電子書,畫面顯示著這個數字所代表年代的生活。
「咦!原來50年前是這個樣子喔!」小孩興奮的說著。
「是的」,小孩的父親忽地仰頭,望著無際的天邊。
天空還是那樣的藍,世界也沒什麼變化。
只是,缺少了柔和,缺少了生命力,到處可見生硬冰冷的科技產物。
 
約莫5年前,一場機器風暴迅速蔓延開來。
機器人深入家庭的時代似乎就要來臨了,偶爾,可以看到機器人像寵物似的被帶上街。
機器人觸及旁人的眼光,倒也會害羞般的垂著頭,跟在主人的後頭走著,有時會幫忙提著禮物,有時則抱抱小孩。
媒體上不時夾雜著機器人的促銷廣告,大樓林立的街頭也可看到機器人的巨幅看版,在入黑的夜裡隔外醒目;
但這個新奇的東西,現在終究也只是有錢人的玩意,一般的人家,每天仍得汲汲營營的忙於家庭及工作之中,哪來個閒錢買個機器人回家。
撇開被奴役的機器人及電子化的科技不談,這個世界的一切,真的就是50年前的翻版。
 
生產機器人的,是一家叫「奈米」的科技公司。
在這個年頭,「奈米」早已不是什麼新聞話題,惟一可沾上邊的,就是覆蓋著機器人全身零件的奈米金屬,細緻地有如皮膚一般,鮮有人記得50年前沸沸揚揚的奈米技術。
「奈米科技公司」剛好就在那個年代成立,它的前身是一家軍事設備公司,利用廢棄的軍事基地就蓋起了這棟50層的大樓。
 
緊鄰這棟大樓旁,是一間專跑科技路線的電子雜誌社。
一層樓的高度,相較之下,顯得格外突兀。
可就如此巧合,它的名稱也叫「奈米」,而且聲稱自己正是無孔不入、小而有料的雜誌社。
這天,外頭下起了滂沱大雨。
人們競相躲入一旁的建築,一個年輕人在荒亂中,闖過擁塞的車陣,從對街迎面而來,然後快步的跑入雜誌社。
 
 
憑空消失
 
雜誌社的大門被打開來,隨即映入眼廉的,是有點昏暗的辦公室。
兩個四方相接的格局,像是一個8字形的設計。
在彎彎曲曲的走廊上,竟然人來人往。
偌大的坪數裡,簡直可以萬頭鑽洞來形容。
年輕人進了門後,拍去身上殘留的雨水,然後飛也似的衝過人群,“抱歉!抱歉!”他邊推著人群邊快速的往前推進。
然後拐個彎,轉過牆角,隨即佇立在一個堆滿稿件的小方桌前,這裡便是辦公室最內側的位置。
 
他的眼睛很快的落在一個年約20出頭,戴著老式眼鏡的男孩子身上;不過,眼前的人似乎沒留意到他的到來,還是埋著頭振筆疾書,好像深怕時間一不小心溜的太快,就錯失了什麼的。
小米」,他這一聲大的足以停下眾人的腳步。
「唉唷!」叫小米的那個男孩子冷不防被嚇得竟連同椅子往後跌個倒栽蔥。
「幹嘛啦!臭小麥」,小米邊說話邊摸著頭,才用手撐著椅子起身。
 
小麥並沒有馬上答腔的意思,只是看了看四週,確認所有人都回復原有的動作後,才低聲的跟小米說:「告訴你,你這一跤摔的算是便宜了,我有第一手的消息,就是有關你爸的事,你看!有我這個伙伴不賴吧!」
只見小米眼睛一亮、餘光快速的掃過四週,然後以手掩口小聲的說:「如何?」。
「你還記得奈米科技的大樓隱形事件嗎?我想跟你爸的消失有關。」不等小米回應,小麥又自顧的說著:「才一天,第20層以上的樓層就全部都不見了!可是,他們今天竟然說是實驗室爆炸,而且還說,他們派出了幾十個機器人進行處理,才會在一天之內,就把建築物的殘骸收拾乾淨,還順勢推銷機器人是處理家事的好幫手。騙誰啊!若是爆炸,我們這幢小屋會連一點事也沒有;今天我從一位在內部任職的朋友那,聽到了一個被封鎖的消息,據說當時在20層以上的所有機器人也全部憑空消失了。咻的一下,連人帶物所有的東西都不見了。我想你老爸是不是……不然,怎會一點消息都沒有。」
 
小米低頭沉思,腦海裡浮現出最後見到爸爸的那天。
他當時很興奮的準備出門,在關門前,還跟小米說,「你老爸研發的寶貝,今天就要大功告成了,別人都遺忘的奈米科技,我就要利用這個翻盤了,這是你媽冥冥中的保祐,到時候我要第一個通知你,讓你們雜誌社得到最新的消息;而其他人就等著看新聞的第二手報導吧!」
小米知道,自從媽媽病逝後,爸爸變得非常沉默,更將所有的日子投入在研究當中。
雖是如此,爸爸對小米的關懷及對媽媽的愛始終不變。小米可以感受爸爸失去媽媽的痛苦,所以,對爸爸日以繼夜投入工作,是百分百的支持。
可是,那天以後,老爸卻也從他的生命裡離開了。
走的不明不白,可惡的奈米公司,竟說他根本沒進公司,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。當他在奈米公司大廳與他們的主管拉扯時,一旁的警衛出其不意一拳揮了過來……
碰的一聲~那深刻的痛楚,將小米的思緒拉回現實。
「喂~喂~你愰神了哦!」
「死小麥,你又趁機打我。」
「不是,我是要你清醒點,今晚我準備溜進去一探究竟,你要不要一起來。」
「溜進去?你沒說錯吧!聽我爸說,他們每層樓的出入口都用最新的科技嚴密監控著。」
「嘿~沒問題的,跟著我就對了。」
 
 
如入無人之境
 
時間來到19:00
奈米科技大樓早已人去樓空,黑漆漆、空蕩蕩的建築物看來格外陰森。
除了幾個機器人來回踱步於大門巡視,而斷斷續續傳來咔、咔、咔的聲響之外,
實在就只有我們急促的呼吸聲,這地方到了晚上還真是安靜的可怕。
我們快步走過大樓,藉機觀察一下狀況,便直接轉進了雜誌社。
 
「等一下19:30的時候,就照我們的計劃進行。記得,這個地區只有2個小時的停電時間,奈米科技的備用電力因設備損壞,所以今天晚上也只用機器人巡邏,在電力恢復之前,我們就必須撤離。」
按照小麥的計劃,我們必須從地下室出發,由於以前這四周是軍事用地的關係,所以,這兩棟建築物的地下室都留有戰備用的下水道。內裡四通八達,是潛入大樓最有利的途徑。
 
時間是19:25
這時,我們已在地下室準備出發,這是我第一次來到地下室,空氣中夾雜潮濕以及機器銹蝕的氣息,讓人感到有點作嘔的不舒服。
「唉!這個世界太依靠科技和機器了,使用機器便要用到電力,而電力也正是這些設備的致命傷。」小麥如是說著。
「嘿~小麥,你真不愧是我們雜誌社裡首屈一指的007。」
小麥露出招牌的得意笑容,示意要我跟著他走。
因為時間已是19:30,而他手上的電子地圖儀也指出了行進的方向。
 
一開始,我們就陷入如迷宮般的蜿蜒通道,每當以為走到盡頭時,就又出現幾個入口,若只靠記憶,根本就不可能記得住;只不過在兩棟大樓間,我們竟花了近半小時的時間在通道間遊走。
 
時間19:55
我們終於來到奈米科技的下方,憑著小時候老爸帶我上班的記憶,我把大樓的位置圖,標示在電子地圖儀上。
所以,如果沒錯的話,現在這裡正是一樓廁所的下方,也是戰備通道其中一個出口。
這是我在這次行動規劃中惟一的貢獻,略帶期待和緊張的心情,迫使我急著打開出口的活門。
「等一下,你打開這個活動扳手前,先把塑膠衣套在身上,我可不想被一堆屎尿給淋到哦!」小麥竟正經八百的說著。
小麥逗趣的臉部表情,頓時讓我輕鬆不少,把塑膠衣穿上身後,隨即扭開活動扳手。
沒想到這個活門設計的如此方便,比我想像中輕鬆多了嘛!
 
 
致命線索
 
門的另一邊是廁所隔間的最後一角,我們在漆黑中攀爬而上。
「好在味道還挺香的。」小麥還是那副死樣子。
廁所在一樓的盡頭,旁邊就有走道可順延而上。
我們小心翼翼的離開廁所後,一樓狹長的空間,在黑暗中顯得異常陰森詭異。
怦!怦!怦的心跳聲,太清晰了,以致於讓我們的步伐變得更加緩慢,就深怕被外頭的機器人聽到一絲絲的聲音,那便糟了。
爸爸的辦公室在5樓的位置,感覺要走上一世紀之久。
 
跌跌撞撞的,好不容易找到印有老爸名字的辦公室。
「可惡,鋼製的門根本推不開,可能是斷電導致大門鎖死了。」我沮喪的罵著。
「沒關係,我有帶機械蟲來」,小麥邊說邊把機械蟲拿了出來。
機械蟲順著小麥的手,爬到眼球辨識器上,不一會便將它拆了下來,然後很輕易的將鎖扣打開,再將辨識器裝回去。
推開門的刹那,我腦袋裡瞬間閃過老爸的面孔,他似乎要我留意些什麼,
只是畫面一閃即逝。
 
四周還是一樣的黑鴉鴉一片,小麥取出光線盤,像是指南針般大小的光線盤,聚起一小盞螢火燭光。
我們到處尋覓著可能的蛛絲馬跡,突然,一陣刷刷聲傳來,我看到小麥急切的翻動桌上文件,讓我不得不開口要他小聲點。小麥的神情似乎過於緊張,滿臉都是汗滴。
 
這時,門外的遠端則傳來--咔!咔!咔的聲響,我感到自己的臉上就快失去血色,必須用雙手摀住嘴巴,才不至於尖叫出聲,小麥把光線盤蓋好,我們發覺牆角的桌子,是我們隱藏的惟一希望。我們摒住呼吸,就在緩緩的擠進桌下的空間時。
咔!咔!咔!的聲音經過門外,稍一停頓,但馬上又繼續向前遠去,我們緊靠著桌子,深吸一口氣,等到完全聽不見那機械式的腳步聲時,我馬上從桌下爬了出來。
 
這時,我看到桌上擺著一副老式眼鏡。
這眼鏡是爸爸和我偏愛的款式,爸爸常說這副沒有度數的眼鏡是他的最愛,也是到各地演講時忘詞的小幫手,裡面藏有爸爸每次演說內容的小抄。
我伸手拿起眼鏡,隨即換戴而上,而小麥跟著我後面,正要從桌下出來而已。
出了桌子,小麥馬上又開始搜尋的動作。
我則靜靜的倚在牆邊,小時候我玩過老爸的眼鏡。所以,我知道,當兩手一起觸碰鏡框兩端的螺絲時,鏡片會出現老爸每次儲存的文字。
 
 
人性危機
 
「小米,當你發現這副眼鏡時,我可能已不存在這個世界了。爸爸跟你說,爸爸終於研發出奈米光束技術,它可以讓東西縮小後分解成微粒消失,它的用途是要解決廢棄物的處理問題,而且利用能量轉換儀,分解成微粒的能量,可以變成電力,這絕對是科技的創舉。只是,奈米科技竟要利用它來從事不法用途;而另一方面,現在每個從奈米公司賣出的機器人身上,都裝有遙控裝置,可為他們竊取各種機密資料。所以,我計劃用奈米光束將放在20層樓以上的機器人全部分解消失,也許我將因此而賠上性命;不過,值得高興的是,我終於可以去陪陪你老媽了。有一部份的奈米光束移植在這幅眼鏡旁的鋼筆中,我在想,這可能會被當作爸爸的遺物送到你的手上。千萬記得,要把事實公佈,然後……要開心的活著。」
我頹然跪下,心口湧上一陣強烈的痛楚,而淚水沿著我的臉龐順勢而流,滴在無情冰冷的地面。
小麥轉過頭來,驚訝的看著我。
「怎麼了?」
不知過了多久,我才慢慢的將剛才所看到的一切全部說了出來。
 
    在我還不知道什麼情況下,小麥朮地伸手拿去了那支光速筆,不停的往門口退去。
「小米原諒我,我家需要一筆錢,這支光速筆可以幫我。」
「你就只為了這個,所以才會那麼努力的幫我。」我痛心的說。
「當我得到內幕消息時,就知道奈米科技急著找到這個東西,而這個東西一定能幫我解決問題,反正不管你知不知道這件事,絕對會被他們追殺的。所以,不如把它送給我吧!」
 
     小麥的話才剛說完,一隻大手從昏暗的門外伸入將他抓住,小麥慘叫一聲,使命掙扎,想擺脫這個巨大的束縛;可是,機器人的手指幾已插入他的手臂,小麥手上的東西掉了滿地,我看到光速筆及電子地圖儀滾到我的面前,撿起這兩樣的東西後,我趕快起身,這時小麥的面色已近乎慘白。
    「完了,這是攻擊型的機器人。小米我對不起你,如果可以的話,請幫忙照顧我的家人。」小麥露出絕望的眼神和虛弱的聲息。
「別怕。」我胡亂按著筆上的任何地方,忽然一陣光束疾疾射出,機器人在眼前慢慢分解不見了。但是,後面無數個機器人不斷大步而來,我急忙再按著筆身;可是,卻一點動靜也沒有,我馬上背起小麥衝出門口,黑暗中充斥著碰撞聲及急促的跑步聲,由於心臟跳的太過劇烈,可以感到心口隱隱作痛。
 
有幾次,小麥碰碰我的頭,要我放他下來,我直搖頭繼續向前跑著。當我覺得脖子似被水滴到時,我聽到小麥的涰泣聲,忽地肩膀一陣酸痛,我跌坐在地,是小麥咬了我一口,他猛然爬起,迴身撲向急追而來的機器人,緊接著,一聲足以讓血液糾結的尖叫聲,劃破周遭的寂靜,我在失去一位朋友的同時,無力狂奔。
 
    不知在多少的樓梯間摔落翻滾,踉踉蹌蹌的我終於衝進一樓的廁所間,在電力即將恢復的時刻,跳下活門,冰冷、潮濕的空氣呼嘯而過,隨即噗通一聲,掉在當初準備好的充氣球上。
    靠著地圖儀,回到雜誌社的地下室,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,耳朵傳來嗡嗡的警車聲及一陣人群的吵雜聲後,不知又經過了多久,我才走出雜誌社的大門。這時,四周早已恢復深夜的冷靜。
 
    隔天,奈米科技事件成為我們的獨家頭條,警方長達一年的調查與追捕,整個事件終告落幕。我看著那些被逮捕入獄的人一一被審判處決,竟沒有任何的快感。再過幾個月,奈米科技又被另一家科技公司買走了。這樣的事件,終究如奈米般的微小,馬上就會消失在人們的記憶當中。新聞空檔時,畫面中正撥放著一則科技廣告。片尾時,不斷傳來一句句科技始終來自於人性的鏗鏘話語,伴著簡短急促的音符,是那樣地震憾人心。
 
冷暖世界
 
現在,地球上90﹪的東西是人類創造出來的科技產物。
爸爸常說:「科技帶來了便利,卻也帶去了生命力。如果再回到50年前就好了,我和你媽會盡情享受那個世界帶給人的溫暖。」
是的,我希望我的小孩也能在那樣的世界長大。
 
 
P.S:這是我的第一部短篇小說創作喔!其實,早在學生時代,就想寫寫短篇小說,但一直到今年才真的付諸實行;雖然未成氣候,可也了個心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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